母親,是家的一盞燈,燈滅了,家就一下子黯淡了。
因為父親的收入可以維持生活,又因為父親在這個時候特別需要女兒在身邊,孟白沒有急於找工作。
孟白因為從小嬌生慣養,對家務事幾乎一不通,就連去買醬油醋也在路上忐忑不安。進了小賣鋪,她剛舉起兩個空瓶子,售貨員不由分說的接過去,朗聲問:「醬油和醋?」 孟白只需要點點頭,然後把錢遞過去。
漸漸地,孟白勝任了一切家務,裏裏外外打掃得很乾淨,還盡量讓家裡有點藝術味兒。在烹飪方面孟白其實算是有天分的,如果跟母親比起來的話。
孟白照着菜譜燒了一桌子菜,父親炫耀的請來了賓客:「孟白燒了一些菜,請大家來聚聚。」
來賓們寒暄,看看羞澀含笑侍立一邊的飯菜的作者,大家對這個嬌氣,不懂事的女孩子一向不太喜歡。
入座後,看滿桌似模似樣的菜,誰也不先伸筷子。一會兒,一位阿姨帶頭夾了一筷子燒茄子放進嘴裏,圍坐圓桌的人們睜大眼睛注視着她。阿姨慢慢品味,臉上的表情不急不慢的轉化。
最後她鄭重的點點頭宣布結果:「這麼好的菜,應該配上花卷吃才有味兒!」
話音剛落,許多雙筷子迅速出動了。父親高興的說:「孟白快去買花卷!」孟白向外跑去。
那位阿姨又說:「孟白在這方面倒是比她母親強多了,我有一次見她母親用筷子炒雞蛋,全翻碎了。」
大家說:「不會吧,雞蛋都不會炒?」
另一個親戚說:「何止不會炒,連雞蛋也沒打勻。」
「但是,她卻是那麼聰明的女人...... 」父親有些哽咽。
大家一起說:「吃飯,吃飯!」
母親的「不擅廚藝」,還有「潔癖」是遠近聞名的。她眼中的世界是顯微鏡下的世界,為免家人被病菌侵襲,家裡所有東西都要經過消毒。水果幾乎燙得半熟,手要在消毒水裡浸泡清洗,連新買來的書,都要用消毒水擦洗封面。她還精心為家庭成員手繪了一張路線圖,外出時每人一份,嚴格按照規定路線走,繞過一切母親認為髒的地方。
她走了,空氣中似乎仍有那淡淡的消毒藥水味,耳邊仍能聽到那曾經十分抗拒的輕聲嘟嘟囔囔,一絲絲最私密溫馨的回憶刺得心房隱隱作痛。
孟白的家庭主婦生活一如既往。這天,例行的挎籃買菜回來的路上,一個男子的側面,令孟白心頭一震。她剛想假裝看不見避開,那人走過來,是虞維德的哥哥虞維新,他們曾經見過一次面。
維新打招呼:「是孟白嗎?好久不見,你好嗎?」
「維新!我還好,你呢?」孟白展現不太自然的笑容。
「唉,湊合活着吧。」
維新看出孟白想告辭,急忙提議去喝杯咖啡。
孟白略微停頓了一下答應了。
這時期,喝咖啡是件洋氣事,人們一窩蜂的都變成咖啡愛好者。
白城一家咖啡廳裏,他們每人叫了一杯咖啡。
孟白喝了一口,微微皺了一下眉頭,又喝了一點點:「這好像不是咖啡。」
「怎麼不是?我覺得挺好喝的啊。」維新咂咂嘴,品着味道。
「不是不好喝,只是覺得不像咖啡,我問問服務員。」
孟白招來服務員「我們叫的是咖啡,這好像不是。」
服務員說:「小姐,這是咖啡,您第一次喝可能不習慣。」
「我要是第一次喝,就不會說這不是咖啡啦。」
「那怎麼辦?您說不是,但它明明就是,我總不能退您錢吧。」
「我看看這咖啡的包裝。」
服務員跑去拿了個鐵筒過來:「您看,這上面寫『阿華田』,這阿華田就是咖啡的英文翻譯。」
「算了孟白,人家都給我們看了,這就是咖啡,又不是不好喝。」維新勸解說。
孟白又好氣又好笑「阿華田的中文是麥乳精。不過,沒關係啦,我只是要弄清楚,並不是要找麻煩的。」
這時候,正在喝「咖啡」的全體顧客以佩服和欣賞的眼光看孟白。
孟白想:「唉!勤勞勇敢的白城人民,弄不清何為咖啡,我們離外面的世界多遠啊!我要不是出去轉了一圈,也是甚麼都不懂的啊!」
維新向孟白談起他和他前女友已經分手了,為了療傷,跑去外地流浪,並打算在那裏結束生命。正在心灰意冷時,收到他母親的信:「維德已經自殺身亡,你要再死了,我們全家都不活了。」所以他回來了。
「還是活着吧,甚麼都是瞬間,快樂和痛苦都是瞬間,過去了就都忘記了。 」孟白說。
喝「咖啡」之後的一天,維新提着個小提琴來到孟白家,孟白知道維新其實是不會拉小提琴的,這只是他見家長的攻略 —— 印象篇。
他挽起袖子收拾屋子,洗衣服,然後燒了一桌子美味。他乖巧的討好,並不停的夾菜給父親和孟白。飯後,又把廚房和飯廳收拾得幹乾淨淨,最後早早告辭:「伯父,您好好休息,我先走了。」
父親一連聲的謝着:「孟白去送送維新!」
「不用送了,我下次再來。」
下次維新又來了,還有下次,再下次,差不多天天都來。
終於有一天,父親跟孟白說:「小白,我看維新這個孩子很不錯,他和維德一點也不一樣。你看,母親走了,我也這麼大年紀了,不知甚麼時候也會走。你要找個人來照顧你,你怎樣想?」
父親說這話的時候才是55歲,他還並不老啊。
孟白不喜歡也不討厭維新,想想父親的話也對。就讓父親放心也好,就點點頭。
維新求婚了,在他一番精心鋪排下,父女二人都同意了婚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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