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No.32

第二節 洗禮


這大概是夏天的最後一天,林中的風已見蕭瑟。

傍晚,太陽斜着從樹林各個縫隙穿射進來,金色的縫隙,襯着暗色的樹木,像巨大的愛奧蓮豎琴排列着琴弦,風從弦間滑過,偶然天成的琴音飄忽迷離。

艾斐兒良久的佇立在塔樓前。

幾天前十分意外的收到夏綠芝的手機短信,她說想請艾斐兒在她的洗禮奏樂,如果可以的話,請來塔樓相見。

洗禮?

艾斐兒仰頭望着上面的窗戶,那兒出奇的寂靜,夏綠芝想必就在寂靜後面。

她打開手中的琴盒,拿出小提琴,調好了音,旋律緩緩從弦下流淌出來,這旋律似乎並不熟悉,從她內心深處莫名的飄溢而出。

過了一會兒,一隻黑鳥從窗內飛出來,它慢慢的,低低的迴旋。

塔樓的門開了,那女子慢慢走出來,身披紗衣,滿頭白髮。她垂着兩彎天鵝絨般的睫毛,雙手捧着甚麼,莊嚴前行,黑鳥在前方帶路。

艾斐兒跟在後面奏琴。

女子徑直前去。

來到林中湖邊,女子站住了。白色紗衣隨風飄揚,雪白長髮也隨風飄揚。女子慢慢轉過身來,睜大一雙眼睛,鉛一樣的瞳仁,夢幻而神秘。

她微微笑了一下,那笑容稍縱即逝。

謝謝你來,拿去,這是我的秘密! 她遞過來一個盒子,艾斐兒急忙去接,那盒子沉甸甸的,上面有精美的花紋。

湖水開始動盪起來,並且越來越幽暗,向岸邊湧來又退去。 整個樹林搖動着,愛奧蓮豎琴的琴音漸強!漸強!

這大概是一天的最後時刻 —— 日夜交接的時刻。

女子的眼睛在一瞬間沉黑起來,黑得像幽深的夜空。

又黑又濃,像墨汁一樣的湖水,的一聲漫上岸,擁着那女子向湖中湧去,她向艾斐兒伸出一隻手,漸漸遠去,浪花中只看見那雙黑得像夜色一樣的眼睛,黑鳥奮力拍着翅膀,圍着她盤旋。

艾斐兒想跑過去拉住她,但是她的雙手已不受控制的繼續奏琴。

這時,湖面上空,太陽急遽降落,逐漸熄滅,漆黑如仍舊炙熱的炭火。另一邊,月亮迅疾上升,燃旺似沸騰的鮮血。日和月在天邊短兵相接,各自舉起黑和紅的光劍,劍尖一觸即發,巨大地,靜寂地強光,瞬間將黑和紅調和,天地一片奇巍玫紅。

歌聲靜靜的響起,從四面八方響起。

艾斐兒跟着奏琴,不能停下來。

歌聲在最強音的時候,轟然而止。

萬籟俱寂……

遠方湖中有一個白點,隨着波濤沉浮。

艾斐兒跌跌撞撞的一邊跑,一邊打手機報警,電話在這個時候忽然失靈了,艾斐兒倒下來。

醒來的時候,已經是早上了。清晨的天空非常乾淨,林中小鳥歌唱。望望遠處,湖水一如既往的輕輕蕩漾。

艾斐兒提着小提琴,走出樹林時,彷彿把甚麼都忘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