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後的陽光釋放著熱情,
霧氣和仙風彌漫升騰,
色彩斑斕的森林是牧神的領地。
長笛悠然緩起,
重復著拖曳上行和流暢滑下的樂句。
夢幻,眩惑的音響,
澄澈,透明的音色,
像一圈圈漩渦,擴散,喧鳴。
舞臺後方的布景是巨幅印象派風景畫,
忽然畫中一小塊色彩動了起來,
那是半人半獸的牧神 - 潘(Pan),浮雕式的側面。
他剛從白日綺夢中醒來,
迷惘的眼睛里滿是對夢境中那輕柔肌膚的回味。
他的笛聲幽怨魅惑,
人的愛和獸的欲在他心里同時萌動。
他慢鏡頭式的轉過臉,定睛,
原來美麗的林中精靈們魚貫而上。
潘窺視仙女們私下里的美態 - 那“幽鎖的花園,禁閉的井,封鎖的源泉”,
這是聖經《雅歌》里對女性貞潔的贊美。
他上前搭訕,
仙女們對這半羊半人的牧神的冒然侵入,顯然沒有好感,
都落荒而逃,潘惡作劇的狂笑。
最美的那個精靈倉皇中跌下了一條絲帶。
回來尋找,被潘捉住手臂,要求歡好。
當那手臂滑脫,潘又一次情場落敗。
嗅著絲帶上彌留的主人的氣味,
紛亂的欲念,
無法排遣的孤寂落寞,
唯有再續那夢境和幻覺里的滿足。
這是我看德布西作曲,巴黎芭蕾舞團演出的《牧神的午後》的感覺。
已故俄國芭蕾巨星尼金斯基(Vaslav Nijinski)的編舞,
不囿于傳統芭蕾的框框,動作很有特色。
結束時牧神的曖昧動作,意識大膽。
因為世俗的享樂主義盛行,
偷窺,色欲只以一小片樹葉遮羞就登堂入室高雅藝術。
象征主義詩人馬拉梅 (Stephane Mallarme 1842-1898)的田園詩《牧神的午後》,
夢幻的美,令德布西贊嘆不已,
又獲馬拉梅邀請,寫了這首充滿詩情畫意的新型交響音詩。
這是一首前奏曲,
本來還打算寫間奏曲和終曲,但可惜終未成事。
1894年這首《牧神的午後》,奠定了他日後音樂界革命人物的地位,開拓了音樂新紀元。
印象主義是十九世紀末在法國衍生的一种藝術風格。
1874年,法國畫家莫奈(CLaude Monet1840-1926),的一幅風景画《印象·日出》,
挑戰傳統繪畫,被輿論奚落為“印象主義”。
音樂是繪畫的姊妹藝術,也相繼出現這種新風格。
這被人們認為只是顏色的隨意堆砌,
聲音的冒然組合。
不再是寫實,
只是藝術家們對事物的難以捉摸的感受和印象。
舉個例子,一片樹葉是綠色的,是不容置疑的真理。
但在陽光下,它們幻化成各種色彩和光點流動,
畫家們瞇起眼睛,
長時間的觀察,捕捉,
用畫筆在畫布上刷和點,
由淺到深的綠,黃,紅,白,甚至是黑,
樹就立體,真實的在畫布上凸顯。
音樂也是一樣,
織體,色彩,強弱,
用暗示和隱喻來表現朦朧,下意識,不易覺察的意象和心境。
九和弦、十三和弦、以及各种增和弦等復雜的和弦,
再加不協和音創造出新的音響,
強烈地沖擊:呈示部 - 發展部 - 再現部的清規戒律。
被称為印象派音樂的創始者德布西,
本人卻對此說法從不認同,
他自覺偏向於象徵主義。
盡管這樣,他最著名的作品,交響詩《海》、《牧神的午後》、《夜曲》
無一不帶著“印象”的色彩。
受“印象”的影響,
我也走神,走題的稍帶提一下他的名作《夜曲》,其中的第三樂章<仙女>,
描寫海上女妖用歌聲誘惑海上的船夫,令其遭受滅頂之災的傳說。
女聲合唱的無字歌,聲音忽高忽低,忽大忽小,
縹緲眩惑,心旌搖曳,
神乎其技的盡顯了“印象”風采。
噢!那自由編織的氣氛,音響和音色羽化飛昇,
愛在聖潔和褻瀆之間悵然迷離。
跳躍變幻的光影讓色彩,實相,具體,
瞬間都幻化成印象,
讓我若有所思,
若有所悟。
(戴莉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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